老头暗道可惜了，要是早两年他也能挣这么些粮食，可他现在……
“所以爷爷，您就安心把身子骨养好吧，有白元帅在，咱以后都能吃饱饭。”
“这，都是那个白元帅说的？”
“嗯！”
狗儿一脸骄傲的点头，仿佛白元帅跟他家有亲戚似的。
“可是晌午那顿你咋办？”
老头儿新的问题又来了，他吃了两天白米粥，感觉手脚都有劲儿了，要不是还有两声咳嗽，他都想出去干活了。
“晌午那顿我都想好了，爷爷您的白粥在瓦罐里熬着，早上我喂您吃了再去上工，晌午时您自己去灶房舀出来吃。
晚上等我回来，再给您蒸点白米饭。”
“我是说你，早上能在家里吃，晌午你吃什么？”
“原来爷爷是担心狗儿啊？”
狗儿高兴起来，眼里的星光更多了。
“我想过了，我提前炒点米带去，到晌午时嚼点儿炒米，再灌一肚子水就饱了！”
“那怎么行？不然你煮点大米饭带去吧！”
家里除了为数不多的大米，也没别的了。
这两天狗儿出去干活，连野菜都没空挖了。
这个孙子哪哪都好，就是太不拿自己身体当回事了。
“行了，爷爷，这已经比以前好多了！”
狗儿见爷爷吃饱，端起空碗回到灶房，就着刚才熬粥的瓦罐添了一勺清水烧开，倒出在碗，然后用勺子刮干净瓦罐内米糊，这样就成了一碗混着零星米糊的米汤了。
待狗儿刷洗了瓦罐，回来米汤已经凉了，他咕嘟咕嘟几口喝下肚，抹了一把嘴就出门。
像他这样情况的，秦州城里有很多。
狗儿一家只是一个缩影罢了。
晋王的人打扮成普通老百姓，进入秦州城打听消息。
他们以为大周军队进城，西蒙老百姓会抵触，抗拒，这样大周相当于得到一座空城，老百姓不配合，他们也没有办法。
可没想到他们看到的跟他们预想的完全不一样。
城里买菜的，卖菜的，卖鞋帽的，卖鸡鸭的，各种商贩比赛着吆喝，逛街的，讨价还价的声音此起彼伏，瞧着比往日还要热闹几分。
那些老百姓笑得像过大年那么高兴，一点都没有快成亡国奴的悲哀，一点战败城池的迹象都没有。
奸细压下满脑门疑问，找到之前埋在城里的暗线。
谁知道暗线对他们爱搭不理的，恨不得跟他们撇清关系。
奸细在暗线这里得不到有用的线索，想着自己去靠近城防。
可没等他们靠近，就被人赶走远远的，他们连边儿都没摸到，更别说探清楚城防布局了。
躲在城外的晋王得不到线人来报，只得乔装打扮亲自进城看个究竟。
他看到的也是这样一言难尽的境况，有几个老家伙还在对白元帅歌功颂德。
他压下心头火气，抓住其中一个老头儿质问道：“你们身为西蒙子民，竟然歌颂一个敌国将领？”
老头儿轻飘飘的瞥了他一眼，一个倒三角眼的丑老头儿，比他还要不讨喜。
这样的人不是坏事干得多了，就是先天受阻，出生就带着诅咒。
“老家伙，我们这些平头老百姓可不管什么大周西蒙，谁能给咱老百姓吃饱饭，谁就是咱的主人。
你们说，是不是这个理儿？”
“嘭！”
晋王装扮的三角眼老头，一拳头砸在桌子上，一张破木桌子被砸得稀巴烂，其他人见势不妙赶紧溜了，只剩下被抓住胳膊的老头。
晋王忍住恶心，又说道：“你们这些势利小人，西蒙养活你们祖祖辈辈，一点不念恩情，今日才得了大周几顿饭食，就说大周多好多好，你们真是有奶便是娘，忘恩负义的小人！”
老头儿一脸警惕地瞪着他，这老小子还有挑拨离间的嫌疑，不行，等下要叫狗儿向上反应才行，这样反动的人不能留在秦州。
老头儿摇头又点头，晋王看得一脸懵。
“老伙记，看你是应该不是秦州人，老头好心劝你一句，赶紧离开吧，不然等下被白元帅的人听到你这样说话可不好。”
“看吧，看吧，你们嘴里多好多好的白元帅也不过如此，逼着老百姓说她的好话，事实根本不是如此是不是？刚才你们说的好话，都是她逼你们这样说的是不是？”
晋王一脸真相的激动，抓住老头胳膊的手都松开了。
老头儿像看白痴似的目光看着他，趁他松开赶紧退离几步距离。
“我说你这人怎么那么轴儿呢？白元帅进城咱老百姓就不用饿肚子了，而且人家的将士从不拿老百姓一针一线，对待咱老百姓像家人一样。
老头儿我虽然不才，但好赖还是分得清楚的，要我说假话，宁愿杀头！”
晋王被惊到了，不是被这老头儿的话惊到，而是被白黎的怀柔策略惊到。
有谁能在一个敌国新城，短短几天时间内就让老百姓放下结缔和对敌国的成见，迅速收获民心者，得到老百姓支持的，除了白黎恐怕也没旁人了！
老头儿趁他不注意赶紧跑了，那腿脚麻利得一点儿也不像卧床多日，咳得快死的样儿。
晋王逛了一日，在天黑之前不得不出了城。
现在秦州城要有通关文牒或者城里户口才能住客栈。
他什么都没准备，只得先出城再做打算。
他从没想到，西蒙的老百姓竟然那么快就被大周收买，处处维护大周元帅。
白天一个怪老头儿的反常举动，晚上就有人报到了白黎跟前。
“知道了，给来者赏一两银子。”
高大妮刚要出去，白黎又说道：“以后凡是有情况来报的，视情况真假，皆有赏银。”
“白元帅，你说那个怪老头会是谁呢？”
高大妮最终还是忍不住问了出来。
“肯定是西蒙派来的细作了！”
白黎没说的是，那个老头很有可能就是阴险狡猾的晋王。
换了谁，都没有他那么恼羞成怒。
“好了，你们去忙吧，以后有报信的第一时间报给我。”
“是！”
府衙里，又是一夜灯火通明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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